岑冥微笑：太好了，你把我变成花，他们都得死。
【……】
岑冥：刚刚算是我助人为乐了吧，接下来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你忍心吗？他们都还是十五六岁的孩子。那个朱曹，比你还小一岁。哦不，你是二十六岁的老男人，他们还是新鲜的花骨朵。】
岑冥：……
有点再也不想听到脑中的声音怎么办？
岑冥正倒在雪地里跟脑内的声音斗智斗勇，虽然这个叫系统的东西不能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能陪他说说话挺好的。
岑冥：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建立一个新的平行时空？
【不记得，我自有记忆起，只因你而存在。】
【我知道这片大陆的所有规则和生存法则，知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但惟独不知道我是谁。】
【哈哈！我可猜测，我也许是造物主，我无所不能。】
岑冥不屑一顾：就你？
有时候岑冥都怀疑这个平行时空是假的，但他周围的一切又太真实。他自己会受伤会饿也会心情烦躁，每一处都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谢明珠走过来，坐在岑冥身边，目前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个自大狂：“我们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岑冥看了眼谢明珠：“别哭，这里没有水源，哭脱水了更麻烦。”
“会死吗？”
“不知道。”岑冥闭上眼睛，语气平平淡淡的：“害怕？”
“是人都会害怕吧，你不怕吗？”
岑冥没说话，他不知道什么是怕。对别人来说简单的情感，在他眼里都很难。他天生感情很淡薄，能感知到的情绪也很少。舒永说他天生就不会哭，捡回来后就没哭过。舒永还说，他是被神明保佑的小孩，所以世人皆苦，他不懂。
他还问过，那他杀了那前十个孩子，留下他第十一个，前十个小孩儿不被神明庇佑吗。
舒永就不说话了，摸着他的头让他不要想那些。
哦！
这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这一世他还没来得及听舒永告诉他，神明在上会庇佑被神明眷顾的孩子，就被温子韫捡走了。
十一，十一……
他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绳索绕在他脖子上的第十一个孩子。
只要杀了那十个，他就能活下来。
岑冥努力回想，他是怎么杀掉那十个和他一样大的小孩儿，在羽翼丰满后，又杀死了魔尊取而代之。
忘了！
脑子越来越不好，上一世的事情变得很遥远。
一个叫席星的把妖丹递给岑冥，他对岑冥还是有点怕，声音颤颤巍巍的：“这本来是你拿到的，鱼飞沉不要，它应该是你的。”
“有没有妖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出去。”
“那……那也是你的，万一我们能出去，你就是清桉山真正的弟子了。”
岑冥好奇，拍了拍旁边谢明珠坐过的位置，让席星坐下：“为什么想去清桉山？十年如一日的修炼，枯燥又乏味。飞升成仙？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我没想那么远，我只是想变强，不想我娘被欺负。”席星吸了吸鼻子，坐下后将自己抱起来：“我是大陆第一宗门的弟子，别人都会高看我娘，说不定运气好点，找个好人家嫁了。”
“你多大？”
“过了正月满十六。我想拜在巍然仙尊门下，听说巍然仙尊脾气最好。”
“嗯。”岑冥点头，不置可否：“然后你就有个超级厉害的小师兄叫胥仞，还有个叽叽喳喳的师姐林朝雨。”
岑冥眯起眼睛，努力想象普通人喜欢的平静生活。
想了半天，脑子不好使，失败了。
事情还没想明白，岑冥感觉身下的雪地在震动，很细微的震动。但他对潜在危险一向敏感，便往远处的一线天看。
黑压压的天空出现一抹橘红色，那橘红盖了大半个天，像整个天都压下来似的。
突然岑冥脸色大变，他拎起身旁的席星往前推：“跑——”
谢明珠抬头，只见远处地上跑三只硕大的妖兽，天上还飞着一个。等他看清，跑在最前面的金狼王和他就差几尺的距离，那张大嘴一口就能咬掉他半个身子。
鱼飞沉率先反应过来，拉着谢明珠，又推着朱曹往后跑，八个人连滚带爬。
岑冥鲜少这么狼狈，他毕竟曾是大魔头，还没遇到能让他撒丫子逃跑的事儿。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岑冥：你快闭嘴。
【啊啊啊！我只是做了你的嘴替。】
“前面有山洞。”谢明珠面上一喜：“我们先躲那儿。”
朱曹大喊：“救我……”
鱼飞沉往后看，朱曹被重明鸟叼起来，那血盆大口咬了半个身子，他只来得及抱住朱曹的大腿，在地面蹬了两下，也被带起。
重明鸟一口带两人也毫不费力，扑扇着翅膀要往高处飞。
岑冥听到声音没回头，往前跑了几步，暗骂了一声。脚尖一点回身跑过去，他掏出怀里的天炎之珠跳起，往重明鸟嘴里扔。
天炎之珠爆开，重明鸟吓了一跳，嗷一嗓子，朱曹和鱼飞沉一起掉下来。
【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但你刚刚主动救人的样子风流倜傥。】
岑冥：少个人就少个目标，少两个人怎么对付四只发疯的妖兽。
【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才救人的，我就知道你这个大魔头没安好心。你这个黑心大萝卜，我才没有夸你风流倜傥。】
“兄弟，多谢。”鱼飞沉拍了下岑冥的肩膀。
“等你活下来再谢我也不迟。”
后面的妖兽眼看就要追上来，一行人进了山洞。谢明珠拿出最后几张符纸，等最后一个人进来，洞口形成一个屏障。
鱼飞沉凝气打破岩洞壁垒，石头纷纷落下，把洞口堵死。
“撑不了多久的。”鱼飞沉颓废地坐下：“等他们打破护盾符，我们都会死。”
朱曹抿了下干涩的嘴唇，声音带着恐惧：“你们看到了吗，那是金狼王，高阶妖兽，在镜内万兽之王，我们逃不掉的。”
“我们……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洞口还能听到妖兽的嘶吼声，隐约能看到最上面的石头松动。
他们要死了。
“你们谁手里还有天炎之珠？”岑冥问。
“你要做什么？捏爆已经没有用了。”谢明珠目光呆滞：“穷途末路，就算是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岑冥拽下谢明珠装金叶子的袋子，把金叶子都抖出来：“有天炎之珠的都给我。”
一共有四个人还有天炎之珠，岑冥封好袋子。
还没等谢明珠他们问岑冥想做什么，金狼王已经打破护盾，碎石哗啦啦落下，洞口四只妖兽。
岑冥握着匕首，匕首锋利，散着寒光。他左手攥紧刀刃，用力抽出，鲜血滴滴答答。
金狼王闻着血腥味更加狂躁，身后的紫火魔狮和刀角虎也跃跃欲试，上方的重明鸟在空中盘旋一下一下撞击山洞。
“妖兽喜欢血腥味，我去引开它们，你们躲在这里别出来。运气好的话长老们会找到你们，运气不好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岑冥往后看去，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我杀过很多人，还未曾救过谁，挺新奇的。”
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往外跑。
妖兽闻着血的味道去追涂满血的少年，那少年只有一个短匕首，义无反顾往前冲。
岑冥脑袋一片空白，一边骂自己多管闲事，一边又想着好歹死的是他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大魔头。
谢明珠伸手，连岑冥的衣角都没碰到：“岑璟……”
鱼飞沉捂住谢明珠的嘴，混着血和泪，咬牙切齿道：“他帮我们引开妖兽，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那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我们得帮他。”
“我们只能是他的累赘，你看不出来吗，只要我们活下去等来长老，岑璟初才有希望。你想全军覆没吗？”
朱曹点头：“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
虽然这么说，但大家好像都知道，没办法的，岑冥回不来了，他也一定抱着这种心态跑出去的。
也许岑冥先死，他们后死。
*
往生阁。
邵永寿脸色剧变，刚察觉到不对，空虚镜已经进不去任何人。
泰和掌中凝气朝空虚镜打去，上古神器一点动静都没有。画面还在继续，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子们被灵草兔追着打。
“怎么会这样！”巍然站起来，脸色很难看：“空虚镜从未坏过。”
“不是坏了，是神器不受我们控制。妖兽也很不对劲，被抓进镜内的妖兽怎会有如此大的攻击性！”泰和神色凝重。
空虚镜外，被一团黑气笼罩。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浓重的魔气。
“是魔气。”单衡长老站起来：“镜内有魔族之人控制妖兽，这些妖兽性情大变，伤及无辜是小，从空虚镜出来，会扩大伤亡。”
邵永寿道：“只能把这些弟子封锁在空虚镜，今后不再开启。”
“不可。”
“不可。”
两道声音，来自巍然和温子韫。
随着两个人的声音，空虚镜突然碎裂，再也看不到画面。崩出的镜子碎片划破温子韫的面颊，一道黑色的魔气在他的伤口，伤口沾染魔气短时间无法愈合。
“现在不是整的时候，作为掌门，本掌门必须顾全大局。”邵永寿沉声：“泰和师叔，封印镜内，用不进入。”
“我说了，不可。”
温子韫咬破指尖，用自己的精血画出血符。
这是最高灵符，对画符之人要求及高，否则画一半精血耗尽，符未画完，人先死了。
巍然按住温子韫，劝他三思：“强行链接镜内镜外，会损伤你的修为，就算你有仙骨也不能如此胡来。”
“十一在里面。”温子韫画完最后一笔，音色低沉，却不容置喙：“我答应过他，会保护他一世，无论是我的一世还是他的一世。”
“我家十一，我自己救。”
“做师尊的，不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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