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打开已经封印的神器需要强大的修为，且对修为损耗极大。
只是一个没有仙缘的小乞丐，竟能让温子韫不顾自身安危也要破封入镜。
“慕禹，不得胡来，一个岑冥不值得。”邵永寿拦住温子韫，眼看着温子韫催动灵符，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掌门命令，你不听吗！”
“温慕禹！你这是在和掌门作对。”
镜内与镜外，两个空间，活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温子韫吐出一口鲜血，慢慢擦掉。他面上无一点表情，也无人能劝他不要进去。
空虚镜是上古神器，强行打开每一刻都是对开启者修为的大量消耗。温子韫要扛下修为的消耗进去，稍有不慎，他在里面也未必能出来。
巍然看着温子韫走进去，隐约听到前面那人在说：“值不值得掌门师兄说的不算，璟初也说的不算。”
说的算的，只有他温子韫。
巍然咬了下腮帮子的软肉也跟着进去，若温子韫修为耗尽，好歹他也能重新开启空虚镜。
“师尊。”胥仞上前，他拉着巍然的衣袖：“别……”
别去……
可他说不出来，作为清桉山的弟子，他也不能说。
巍然停下来，往胥仞手里塞了个妃子笑，在他耳边小声说：“别让煊泽上仙知道，这是他留给他那宝贝徒弟的。”
胥仞眼睁睁看着巍然进去，那道撕裂的口子缓缓合上。
他握着手中的妃子笑，冰冰凉凉的。
*
岑冥跑了几步从斜坡上一路滚下去，滚到平地都没来得及爬起，就被紫火魔狮扑到身上。那爪子比他头还大一些，压的岑冥喘不上气。
岑冥大口大口呼吸，嗓子里像吞了无数刀片。
求生的本能，他将死死攥着的匕首插在紫火魔狮身上。紫火魔狮皮糙肉厚，刀刃都卷起来，震的手臂发麻，也没见妖兽身上有丝毫伤痕。
力量的悬殊，就连他也毫无办法。
【岑冥啊岑冥，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没了。我的存在，只有你知道啊。】
【你想办法啊，你不是大魔头吗！】
“嗷——”
紫火魔狮低吼一声，朝岑冥的脖子咬下去。岑冥脸色青紫，掏出钱袋子往妖兽张开的嘴里丢，钱袋子顺着嗓子进去，妖兽腹部传来噼里啪啦，天炎之珠爆炸的声音。吓得来回跳，尾巴啪啪打在身后的岩石上，岩石碎裂好几块。
岑冥趁机从紫火魔狮爪子下滑出来，翻了几个身从雪地里爬起来。
刀角虎的前爪用力踩地面，捡起无数雪沫子朝他扑来。
岑冥也往前跑，在刀角虎起跳的瞬间，他双膝跪下，身体朝后，几乎贴在雪地上，依附腰腹的力量往前滑出几丈。
刀角虎从岑冥的身上擦过去，和跳来跳去的紫火魔狮撞在一起。
两只妖兽肉搏发出闷哼，相互撕咬。
【漂亮！】
【大魔头就是大魔头，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被吃掉。果然你是我的天选之子，其实我早就看上你了。】
堪堪躲过那两只妖兽，岑冥都没来得及喘口气，重明鸟在空中徘徊，把他叼起来。
金狼王在底下大喝一声，重明鸟扑闪着翅膀，没下来。
妖兽之间更是阶级分明，很明显重明鸟惧怕金狼王，但舍不得嘴里新鲜的人肉。
岑冥笑了：他们都想把我吞入腹中啊！
岑冥：有想要的就好办，就怕有兽性没**。
【你……你要干什么？】
“看好了！”岑冥反手抓住重明鸟的爪子，借力一蹬，从重明鸟嘴里出来：“你十一爷爷让你知道知道，脑袋长在脖子上是拿来用的。”
一只手被重明鸟抓着，他生生掰断，以诡异的姿势面朝妖兽腿根最柔软的位置，狠狠咬下去。
哪怕是最柔软的软肉，也硬的像腊肉。
岑冥咬的用力，牙龈发酸，也见了血。那血是臭的，他还要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用力把那块肉撕咬下来吐掉。
无论是谁的血，都能让妖兽本能兴奋。从岑冥割伤把妖兽引过来那时，他就知道。
紫火魔狮和刀角虎停下，口里留着腥臭的涎水，打着鼻响，兴奋地对空中地重明鸟跳过去。
“嗷——呜——”
重明鸟疼的仰天大吼，爪子在岑冥背上撕开一道爪印。岑冥没拿稳匕首，匕首掉在雪地里。
雪很厚，加之日光被乌云牢牢遮住，他根本看到匕首掉在哪。
接下来该怎么办？
冷静，要冷静。
温子韫教过他什么？凝神屏气，真气在身体的每个穴位。
手中无剑，但处处都是剑。
稀少到可怜的真气凝成一把透明的剑，岑冥抬起头，拼尽全力朝重明鸟的腹部刺进去。
这还不算，他用力搅，让血溜出来的更多，滴在雪地里。
重明鸟的翅膀一抖，从空中摔下来。还没等重新飞起来，其他三只妖兽相继而上，扑上前撕咬。
岑冥被甩的眼冒金星，滚到一旁。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握着扭曲的左胳膊，他咬牙掰正，额头上层层冷汗。
“真他娘的疼啊。”
【你好勇，胳膊都断了，还能让你给接上。】
【你……你撑住，镜内来了人，肯定是煊泽上仙，你有没有烟火什么的，给煊泽上仙发个信号，他肯定会来救你的。】
岑冥：不需要。
【你这时候逞能什么，会死的啊。】
岑冥：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撕开里衣，缠住冒血的手掌。
那三只妖兽撕咬着重明鸟，重明鸟尖叫一声就没了生气。火红的羽毛飘在空中慢慢落下，从远处看，像是落下火焰。
一只重明鸟很快撕扯完毕，只剩下几根羽毛还有没有肉的骨架。
金狼王舔了一圈嘴巴，意犹未尽。
之后，那三只妖兽齐齐朝岑冥看过来。
“畜生就是畜生啊，什么都能吃。”
岑冥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对方反应的空间，朝金狼王奔过去。在金狼王张开血盆大口之时，他一脚踩在金狼王舌头上，翻身坐在妖兽头顶。
紧接着他疯狂用匕首朝自己的肩膀刺去，让血流的更多，流到金狼王的毛发里。
紫火魔狮和刀角虎激发兽性，两只妖兽朝金狼王而来。
妖兽喜欢血，更喜欢活着生灵的血。
岑冥就坐在金狼王脖子上，死死握着它的毛。
三只妖兽开始撕扯。
突然金狼王仰天怒吼，那是来自万妖之王的愤怒。
另外两只妖兽全身皆备往后躲，紫火魔狮的牙齿上还有重明鸟的碎肉，肌肉纹理还能看得清楚。
妖兽意识到血是从岑冥身上溜出来的，开始扭转方向攻击岑冥。
岑冥不得不从金狼王身上下来，它们任何一只妖兽拍他一掌，他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身体冻的僵硬，单薄的里衣根本遮挡不住风雪。
【妖兽怎么会这么聪明？感觉像是被控制了，你一个人要小心。】
岑冥的体力直线下降，只剩一只妖兽他还能背水一战。
他本想着用紫火魔狮和刀角虎的力量先干掉金狼王，但没想到金狼王一吼，这两只畜生竟害怕了。
当三只兽性大发的妖兽因为被戏耍之后的愤怒，他根本招架不住。
三只妖兽团团将岑冥围住，少年身形单薄，浴血奋战。
他笑了笑，抹掉脸上的血。那血有他自己的，也有重明鸟的，说不定还有其他三只妖兽的。
肌肉紧绷，他大吼：“来啊！你们都来啊。”
少年只有一柄卷了刃的匕首，当金狼王把他压在身下时，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双手死死抵着妖兽的犬牙，粘液滴在他脸上，腥臭扑面而来。
另外两只妖兽狂吼，像是助威。
手臂一点一点失去力气，犬牙一点一点往下，齿尖碰到他喉咙。再往前一点点，金狼王就能咬碎他的脖子。
就这么死了吗？
岑冥透过那恶心的头颅，侧头看到火红的一线天。
那红的像火，他想到了舒永，也想到了温子韫。
岑冥笑了笑心想，还不如上一世。至少上一世还死得壮烈，他活着让所有人惧怕，死后多年也未曾让那些人忘怀。
他闭上眼，可是他没有难过。
他天生感受不到七情，所以到这一刻，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醒醒，你快起来。你不是有那么多办法吗，怎么可以放弃。以后我不把你变成花，也不威胁你了，你快起来啊。】
岑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就连脑中的声音，在他耳边也开始失真。
十一……
岑璟初……
突然又什么都明了，耳边有人喊他十一。
【十一，起来。】
岑冥用力睁开双眼，他咬牙大吼，迸发出极大的力量，将身上的金狼王推开。
金狼王连翻了两个跟头，脑袋扎进雪地里。
“本座凭什么信命！”岑冥站起来，趔趄一下站稳：“区区妖兽，也能把本座逼上绝路？痴心妄想。”
“天方夜谭！”
三只妖兽先是本能惧怕，后又步步紧逼。强弩之末，死亡前的最后挣扎罢了。
“哈哈哈！”
岑冥仰天大笑，他抬起手摘下左耳的玉玦，那压制他所有魔气的法器。
“这个东西真是累赘啊，现在轻松多了。”
岑冥深缓缓吐出身体里的浊气，把玉玦丢在雪地里。
他捂着脖颈，脑袋前后左右转了一圈，骨骼发出脆脆的声响。他眯起眼睛，似乎在享受这一刻。
“本座好久都没被逼的如此，尔等还不苏苏跪下，方可留你们全尸。”
妖兽都没动，反而试探地往前走两步。
少年的眼神变了，周身被黑色煞气缠绕。他抬起右手，黑气凝成没有实体的剑。
那剑看上去很重，通体的黑气，被魔剑碰到的地方，就连雪都变成黑色。
“果然啊！还是不压制这具身体更好用一些。”岑冥歪头，冷声道：“本座不是没给你们机会，那就——”
“在地狱向本座忏悔吧。”
岑冥手腕一转，一剑封喉。
妖兽腥臭的血溅了他全身，紫火魔狮奄奄一息，刀角虎在空中都没能落下来，它的身体和头就分了家。
岑冥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只想杀了忤逆他的妖兽。
没有实体的魔剑很快散开，再也凝聚不了一起。
他也不介意这具身体只有一点魔气，捡起地上的匕首，便朝金狼王勾了勾手指。
“哦！宝贝，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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