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无玄的目光，紫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终于还是横了无玄一眼，走了。
无玄正目送紫玉越走越远，身后突然传来了水霜尘的声音。
“你确实很奇怪。”
无玄回过身，冲着水霜尘扬起个笑容，道：“弟子哪里奇怪了？”
“你自己清楚”，水霜尘笑着接话。
无玄沉吟了半晌，道：“弟子现在不想和她讲话。”
水霜尘转身向回走。
无玄跟了两步，才接着道：“紫玉那样的人，也就只是长辈们面前的好孩子吧。”
“再好的孩子，有些事也是不能做的”，水霜尘轻声说。
无玄一愣。
水霜尘温言道：“为师刚才讲了，为师什么都知道。”
无玄苦笑摇头，道：“弟子以前只是认为她骨子里不过就是个大小姐，骄纵些也正常。现在看来，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水霜尘道：“有件事，你得时刻记得。”
“师尊请讲”，无玄道。
水霜尘道：“紫玉的行为虽不是那么好，但也不算不上是问题。是以……”
“如果弟子之后因此事寻她麻烦的话，就是弟子的错了”，无玄接话。
水霜尘不否认。
迎上水霜尘的目光，无玄忽然明白了什么。
“师尊并不是不让弟子报复，而是让弟子学会动脑筋。”
水霜尘还是不否认。
无玄目光闪烁，不说话了。
水霜尘亦是让他想了想，才总算开了口：“经历了这样的事，你不只是在和紫玉的交往中要学会动脑筋，而是要时刻学会动脑筋。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不需要我多说的。”
无玄点了点头。
迎着无玄的目光，水霜尘冲着房门抬了才下巴。
“师尊不去找掌座师伯了吗？”无玄不由讶然。
水霜尘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但却不是现在。”
说着，走到虚掩着的房门边，推开了门。
无玄跟着在身后关好了门，才说话。
“紫玉的话，师尊都听到了。”
“嗯”，水霜尘敲敲桌面，示意无玄坐下。
无玄才一落座，水霜尘便说话了。
“按理说，现在这种时候，他不该这么做的。”
无玄沉吟道：“师尊怎么看？”
“为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水霜尘道。
无玄目光闪烁，道：“弟子吗……弟子就是不会就这么去闭关的。”
水霜尘笑了。
“师尊不反对吗？”无玄看着水霜尘说。
“为师有什么可反对的”，顿了顿，水霜尘接着道，“如今事已结束，你回头再看，有什么感觉。”
无玄沉默了半晌，道：“如果说紫玉的行为勉强还算有道理的话，掌座的反应就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便是他真的没法子接受弟子的行为，弟子好歹还是仙师的亲传弟子，又是打出来的仙门首徒，他就算是要处理弟子，也不该这么做。
“你说得对。”
无玄凝注着水霜尘，不知为何，忽然眼前一亮，恍然道：“原来如此。”
水霜尘还没说话，无玄已问道：“那师尊呢，师尊怎么看。”
水霜尘道：“为师之所以提前出关，一来是不愿你再次代师受过，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不愿师兄一时糊涂，到头来让整个明月宗吃了亏。”
“所以……”无玄目光闪烁，小心地问。
水霜尘笑笑，说：“所以，为师不仅不会让你就这么去闭关，还会给你机会进一步证明自己。至于掌座师兄和其他人怎么想，为师想，当你在霄云殿上公开顶撞掌座之时，便已经不再在乎了。”
无玄不否认。
水霜尘有意停顿了片刻，才道：“如此，便好。”
无玄道：“师尊当真会带弟子们下山除妖吗？”
“为师得先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水霜尘长出了口气，接着说，“身为师长，有时确实是不该眼睁睁看着弟子们丧命的。”
“弟子要去。”
无玄没给水霜尘拒绝的机会，便接着说道：“弟子不管别人，弟子绝对是能帮得到师尊的。”
水霜尘递给无玄杯茶，说：“你受伤不轻，为师刚才虽说有帮你调理，但还是没有完全好。”
无玄不说话了。
水霜尘瞅着他笑，“别紧张，为师可没说你不可以去。”
无玄眼睛一亮，说：“师尊你真是吓了弟子一跳。”
水霜尘道：“既然掌座师兄相邀，为师这就过去。至于你……”
“弟子就在家里等着”，无玄说，“等着师尊回来。”
水霜尘还没说话，无玄已接着说了下去：“师尊放心，弟子绝不会利用这点时间去做任何事情的。弟子还要帮师尊斩妖除魔，自然是要趁这点时间来打坐调息，以期到时候不要给师尊添麻烦。”
水霜尘长身而起，道：“为师去了。”
无玄眨眨眼，道：“弟子就不起身了。”
水霜尘走得很快，回来的更快。且回来时，不止他一人。
正当无玄盯着这一身玄衣，打扮随性的男人，水霜尘已介绍道：“这位，是北海经桓。”
“北海……”
无玄瞳孔微缩，几乎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敛衣正色，认真躬身，道：“见过北海经师伯。”
经桓看了水霜尘一眼，笑道：“容小哥，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无玄讶然道，“见过？”
经桓和水霜尘互换了个眼色，笑着做了个手势，道：“没记错的话，上次见容小哥，容小哥才这么高。这么多年过去，不记得也很是正常。”
无玄目光闪烁，不说话了。
水霜尘忽然道：“既是自己人，那就都别站着了。再者，为师请经兄过来，也是因为正经事。”
无玄看了水霜尘一眼，连忙给经桓让开了路。
“那我就不客气了”，经桓说着，一甩外袍，先坐下了。
无玄随着水霜尘坐下时，经桓已说话了：“情况，方才也已说过了。只有一点，在掌座真人面前，我没说。”
“是什么？”无玄截口道。
经桓看了眼无玄，才接着道：“饕餮的出现，并不是北海最大的麻烦。而且，在我动身前来明月宗求援之前，饕餮已经消失了踪迹。”
水霜尘将茶杯递出来，说：“什么是……消失了踪影。”
经桓道：“就是字面意思。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派弟子甚至寻到了饕餮的藏身之处，但饕餮早已不见。”
“饕餮？上古凶兽饕餮？”
水霜尘看了眼接话的无玄，接着道：“经兄口中北海最大的麻烦，不是饕餮，那是什么。”
“是妖龙。”
“龙？”无玄嘴快道，“北海境内还会有龙吗？”
“本来是没有的”，经桓道，“数十年前吧，一夜之间，就有了。”
水霜尘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经桓叹了口气，道：“生活在北海的老百姓都知道龙的存在，但是谁也没见过，也就只当作一个传说罢了。”
“弟子总算是听懂了”，无玄接口道，“那条龙，就算是没有保佑北海附近的老百姓，也从未伤害他们，直到最近。”
“是”，经桓看了水霜尘一眼，道。
水霜尘沉吟道：“龙族乃是上古神族，若无重大变化，连出现的凡间都是很罕见的。更别说……”
“这就奇怪了……”
无玄的话还未讲完，经桓已解释道：“就因为不好解释，在众人面前，我才只说了饕餮。如今面对仙师，总算是可以说实话了。”
水霜尘沉默了半晌，道：“还有呢？”
“还有？” 无玄不觉愕然，然而当他留意到经桓的目光，便知道水霜尘说对了。
经桓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样子，他只是苦笑摇头，说：“据本派的探查所知，一切混乱的根源都在这条龙上。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错了。”
水霜尘道：“本座和小徒会尽快去一趟的。”
“我？”留意到水霜尘的目光，无玄做了个鬼脸。
水霜尘笑笑，说：“没错，你。”
“不仅有容小哥你”，经桓接话道，“掌座真人还从明月中的弟子中挑出了十几个，要一起去。”
无玄还没说话，水霜尘已接口道：“既然掌座师兄已经将弟子们交给经兄你了，经兄就只管放心使用。真出了什么事，本座担着。”
经桓还没说话，无玄倒是接过了话头。
“掌座师伯同意了？”
经桓笑道：“仙师开口，掌座真人就算想不同意，也是会同意的。”
无玄一怔，笑了。
水霜尘道：“那经兄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霄云殿上见。”
经桓看了无玄一眼，点点头，说：“没错，折腾了这么久，是该好好休息。”
无玄本想说话，经桓已长身而起，他只能跟着起身。
“那我就先告辞了。”
水霜尘含笑道：“不送。”
经桓已向外走去，无玄还在迟疑自己是不是该送一送，水霜尘忽然开了口。
“为师有话问你……”
无玄一怔，很自然将目光转了回来。
水霜尘道：“和大家一起走，你有什么问题吗？”
无玄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水霜尘已强调道：“这么好的机会，掌座师兄自然是要派出自己的嫡传弟子带队的。”
无玄不说话。
水霜尘有意让他想了想，才说：“为师也不瞒你，为师出门，向来不需要那么多弟子帮忙的。”
“众弟子出门，是得御剑的吧”，无玄很突然的说话了。
水霜尘笑了笑，道：“有问题？”
迎着水霜尘的目光，无玄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有问题。”
水霜尘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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