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倒地的声音把在里面的店长吓了一跳，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个看起来不像是来买东西的人。
“这个小伙子怎么啦？”
“不知道……唉唉唉有血不要乱碰，很危险的，先叫救护车。”
救护车滴嘟滴嘟的声响让聚集的人群纷乱地散开，穿着制服的急救人员快速就地检查了一番，把人扛上了担架。
接着一路开向了津市，驶进真宫庄园的深处。
隐秘的地下室人来人往，除了负二层不停吟唱强化咒阵的咒术师，负一层重新配齐的医疗工作人员早早接收到命令，等候在电梯门口。
一直在负二层维持大面积[曲光]结界的真宫雅雅看着真宫奏在两边人马交接，皱紧了眉头。
“扩大咒阵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按照阵图的点亮速度估算，就算五条悟和夏油杰加入了队伍，……还需要半个月左右。”接到电话的伊江未来问道：“怎么了吗？”
真宫雅雅看着真宫暁不断缓慢下降的生命指征，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快死了。”
“怎么会？”听到这个消息的伊江未来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么快？按他的性格……”
“我都不敢说了解他”真宫雅雅讽刺地笑了：“……谁知道他想什么呢？”
他们当初的估计是红月起码能让真宫暁活到寿终正寝……最起码，也会活过25岁。如果不是突然发现十六年前他在第一次被封印前留下了分身，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启动这个永久封印的计划。
虽然[曲光]能够躲过红月的探查，但也要看谁来用。
因为又真宫家族庞大的资金作为支持，他们可以从各个国家招募，用数量来代换质量。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个人就能带着各种咒石和咒具到达指定地点，完成开挖、固定、链接、共鸣、封存、隐蔽等一系列操作，加上赶路的时间，光他们两个每人每天能完成二十到二十五个点位的敷设。
但是其它靠钱雇佣来的那些低一些的咒术师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每一个队伍想让点位达成共鸣，起码需要五个以上的准二级咒术师来输入咒力，为了不被红月发现，起码还要有三人以上来维持曲光的运行。
这个过程的时间被极大地拉长，就算是十人以上的队伍，一天最高的效率也只有两到三个点位。
加上咒术协会的秘密支援，这样的队伍，足足有五十队。
伊江未来估算了下，其实这个人数再翻倍，酬劳也能发得出来，为了加速进度，可以再从周边的国家招募一些二到三级实力的咒术师。
真宫雅雅拒绝了这个提议。
“如果一张白纸上只有一个小黑点，你会怎么样？”
常年跟随在真宫雅雅身边的伊江未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红月那个不知道边界的巨大视野里，[曲光]就是那个小黑点，只有一个两个还不会被在意，一旦数量多了，只有两个结果——
黑点被修改液抹消。
或者是这张纸直接被撕毁废弃。
如果不是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中途加入，极快地增加了布阵的速度，但是一周……
“他还能活多久？”真宫雅雅看着再次被插满管子维持生命体征的少年，叫住了刚刚从病房里出来的医生。
医生被这种问法问得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安慰道：“真宫小姐，您不用担心，这只是……”
“我是说。”真宫雅雅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又问了一遍：“他·还·能·活·多久？”
医生莫名地看了一眼被紧急雇佣的，忙来忙去的护士，各种响声的仪器，又环视了一眼被造得跟医院别无二致的地下室，不能理解地问：“什么？”
真宫雅雅那画了精细眼线的杏眼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转过身：“看来你并不适合为真宫家做事。”
挣扎于助理教授职称评选的年轻医生早有所知，表面看上去以光学闻名的真宫家族四处投资买股，早已经是医疗行业的地下巨头，而这种家族密辛，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小喽啰……
他灵光一现，当机立断鞠另一个九十度的躬：“非常抱歉！如果放弃……
“放弃什么？”女人转过身，深褐色的眼珠令医生联想到某种干涸的——
医生的脑瓜子此时转速达到了3000转每秒，什么违反医德杀人犯法只在他脑子里流星似的划过了一瞬：“当然是您需要他活到什么时候，就能活到什么时候！”
一只做了精美甲片的纤纤玉手在医生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还算聪明。”
高贵冷艳的真宫家主瞥了一眼扣在东京市立中央医院刺绣上方的名牌，勾唇微微一笑。
“愿你前途无量，内水教授。”
女人六位数以上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地下室的PVC塑胶地板上，好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在砧板上削去了他的良心。
“内水教授……内水教授……”内水谦人转头瞟了一眼病床上双眼紧闭，跟自己弟弟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捂着双眼蹲了下去：“哈……哈哈……”
——
——
因为津市临海，咒阵一部分的位点在近海，如果遇上不得不需要他出动的任务，他还得出去干完活又飞奔回来搞海底作业——当然在这近二十天里，他只出动了两次。
就同僚九十九由基隔两天就打过来骂街的电话来看，应该是真宫雅雅使用了某种手段，逼着这位剩下的的，唯一的特级咒术师扛起了三人份的班。
包括属于灰原雄那一部分的工作，也被重新分配到其他几个驻地靠近东京的二级咒术师。
九十九，你好惨啊九十九。
噗嗤。
老婆，老婆你啥时候消气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只发消息不够。
呜呜。
埋完咒石的五条悟就近在答志岛吃大龙虾，一边吃还一边打包，听到店主阿姨说这里有特产腌辣椒，五条悟大手一挥，哐哐装了个十公斤。
他看着地上一大包，连手工包装都挡不住酸辣气味的腌辣椒，叉腰沉吟了三秒。
大龙虾 腌辣椒，这个礼物是不是有点太朴实了？
……没关系，我老婆就是这么朴实的人。
他还在这里琢磨这么一大包东西怎么用方便又帅气的方式搬运回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姨妈来催工了是。
这辈子都没工作这么积极过的五条悟毫不心虚地摁下了接听键。
看起来一向强势的女人无助的哽咽令他头皮一炸。
“暁突然晕倒了——和十六年前的姐姐一样——”
“没有缘由，没有病因……”
“医生说他可能活不过一周了。”
“怎么办……怎么办……暁是我唯一的血亲了……”
“冷静，冷静雅雅阿姨。”感觉到自己的脉搏一瞬间飚到三位数的五条悟在往回赶的路途上还在努力安慰真宫雅雅：“暁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就到，我马上就到。”
“有我在，不用慌。”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暁不会有事的。”
——
——
护士平静地给少年做着换药和检查的工作，内水谦人像一个旁观者，从数据上看着少年的生命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消逝。
那位跟少年足有七分相似的真宫小姐每一天都穿得更加窈窕动人出现在少年的病房监视窗外，久久沉默又离去。
“有话想说？”
“没有。”
女人连看他一眼的**都欠奉：“既然都已经迈出去了，就不要再挣扎后悔。”
内水谦人明白她说的意思，但又有一种，她不仅仅实在提醒他的感觉。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她又穿上了朴素的披肩，只扎了个简单的发髻，就连妆容都浅淡了许多。
看起来年轻的秘书跑过来，凑在她的耳边说话。
内水谦人从小听力还行-，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地订到了什么‘增援、封印、焚烧……完成’之类的字眼。
秘书报告完便快速地退下了，内水谦人看着女人听完，便慢条斯理地轻轻扯乱了自己的头发，稍稍松开了领子。
接着他就观赏到了这辈子实际看到的，最迫真的演技。
女人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带上了情绪，双目噙泪语带哽咽，拔高的声线里带着慌乱的无措。
“暁突然晕倒了——”
可能不到五分钟，高挑的黑衣白发少年从负一层的逃生电梯狂奔而来。
带着墨镜的白发少年站监视窗外不住地看着房间里的的少年，抿着嘴努力着镇定地听着女人的哭诉。
“虽然我一直害怕着这一天，几天前就重新启动了这里的医疗设施，医院通知的时候我还存着侥幸……直到我要求把人直接送到这里来。”
“和那时候一样……和那时候一样……咒力和身体都检查不出问题。”被白发少年搀扶这的女人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
内水谦人立刻明白了自己真正的用途。
他立刻换上自己专业而严肃的表情：“患者的各项指标都在缓步下降……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原因的话，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他就是为了给他的主顾增加可信度而存在的。
只是为了演给那个白发的少年看。
甚至有可能——这整个地下一层，都是为他存在的。
内水谦人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到这个地步只为演一出戏，但是在她那一声略带抽噎的：“医生您先去休息一下吧。”的指令下，他知道自己该退场了。
“咒阵布置得怎么样了？”所有的点位都同时布置了特殊的隐匿术式，虽然挡住了红月，也挡住了五条悟的六眼，按照当初的说法，预估下来还要好几天。
而显然，真宫暁等不了这么久了。
真宫雅雅使劲摇头：“只完成了九成，但是不完整的阵法威力达不到原本的三分之二……”
“来不及了。”五条悟粗略一算：“ 能起作用就行，剩下的三分之一，有我就够。”
——
——
夏油杰接到五条悟的电话，搞清情况后几乎毫不犹豫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去把那个红月带过来吗？”
“啊。”五条悟的手机那边开着公放，夏油杰能听出来他语气里暗藏的懊恼：“我的话他一定不会乖乖跟着来的。”
“我知道。”虽然嘴上拒绝，但是心里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了自己跟红月可能有的联系：“这件事本来就该我来做……只不过。”他皱着眉头说：“但是他会轻易地跟来吗？而且还是来真宫家？”
“很简单。”真宫雅雅的声音出现在另一边：“只要你说，想听《燕尾轮》，他就一定会来真宫家。”
“那是什么？是什么歌吗？”夏油杰一愣，咒灵还会唱歌？
“是一首……姐姐很喜欢的，爱尔兰风格的竖琴曲。他学会了，那把琴现在还保存在这里。”
甚至学会了乐器，比唱歌还厉害啊这。
但凡他或者红月要是个别的身份种族，都得感叹一声真是个痴情种。
但是很可惜，不论真宫奏和红月是什么关系，跟他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关联，他必定是要以悟和暁为重的。
而且——
他看着眼前这一大坨白兮兮的马赛克，就算对方声音再怎么好听，就算有那么点同情，但也很有限。
挺好的，眼不见心不烦。
夏油杰想着演戏就要演全套，他叹了一口气，带着点困惑，又带着点怀念地说：“半夜做了一个梦，醒来突然就很想听《燕尾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
他看不清咒灵的表情，没法通过外表判断对方的反应，只是看着对面久久不动，他只能继续试探着说道：“但是你知道那是什么的，对吧？”
那边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
“我去把它拿回来。”
夏油杰立刻趁热打铁：“我跟你一起去。”
“……”
“好。”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倒计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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