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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洛慜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天彻底暗下来。他却兴高采烈,仍沉浸在劝人为善的喜悦中。他把崔呈秀带出刑部殓房之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刑部大牢,特意回到了叶向高当初关押所在,崔呈秀更是将那日发生之事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有意无意把责任往客巧玉身上推,他笃定洛慜和背后的信王一定还没胆子敢轻易去惹这个女人。从刑部大牢出来之后,崔呈秀殷勤邀约洛慜去京城最好的酒肆把酒言欢。洛慜原本还想借酒醉微醺再引崔呈秀些实话,哪知三巡刚过,自己就先犯晕,嘀哩咕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趴倒在桌子上,一睡就是小半天。

后来是酒肆的老板把两人推醒,因为时近宵禁,内城的城门也快要关了。于是崔呈秀主动付了酒饭钱,一谢洛慜的信任,二谢洛慜的宽厚,三谢交到洛慜如此知己。洛慜被夸得有些难为情,又想不起来自己酒后所言,糊里糊涂欣然纳受。

两人出了酒肆,匆匆作别,一个回府复命,一个回府思过。

“洛慜——洛慜——”从书房里退出来的叶儿,刚转身就远远瞧见洛慜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她踩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迎上前去。

“嗯?”洛慜的酒劲儿尚未完全过去,双眼迷蒙之间只大约有个人形儿在移动。

“你喝酒啦?”叶儿才一走近,就闻见洛慜身上冲鼻的味道,捂着鼻子倒退几步。

洛慜仔细嗅了嗅自己的衣物,“有这么重的味儿?”

叶儿见他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责备道:“王爷在府里苦等你一天,你居然自己逍遥去了!”

“我做正经事儿呢!”

洛慜稍整衣冠,刚想继续往前走,却被叶儿拉住,“你就这么进去不怕挨王爷骂呀!”

“时间紧迫——”

“那你早干嘛去了!”叶儿一边责怪,一边拉着洛慜朝外走,“王爷这会儿正想事儿,你进去免不了一顿责备,还不如趁此去换件衣衫,洗漱一下,也好去去你身上的酒臭味!”

“有吗?”洛慜虽不尽信,但仍乖乖跟着叶儿朝自己屋里走。

叶儿替洛慜打来热水,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就走到外间等候。“这么晚回府,吃过了没?”

“嗯。”

“看你满身酒气,这一顿不便宜吧?”

“应该不便宜,那酒喝起来很不错。”

“洛慜,你也太过分了!”叶儿一听,气得一拳捶在房门上,“王爷埋在卷宗里连饭都没顾上吃,张国丈来了几次找你帮忙都不见踪影。可你倒好,躲到酒肆茶楼里饱食一顿,还明目张胆地吃白食——”

“别胡说八道!”洛慜越听越冤枉,草草系好衣带立刻就开门出来,“我也在做要紧的事儿!”

“啐,吃个饭喝个酒,顶天的要紧!”叶儿一脸不屑朝外走。

洛慜几大步追上去,“真的,就为了能多套些崔呈秀的实话,我这么蹩脚的酒量都豁出去了!”

“我信有什么用,王爷信了才是真。”叶儿暗喜,这才几句就把他一天的行踪都透露了。“等着,我去通禀一声。”

两人回到信王的书房外面,叶儿撂下句话,率先进屋去,弄得洛慜好生别扭——他见信王何曾需要第三个人禀报?这才几日的光景,叶儿的地位一下就蹿到自己的头顶了?

“王爷,”叶儿小声走进书房,立到桌案前躬身作礼,轻声细语道:“洛护卫回府了。”

“让他进来。”信王手不释卷,头也不抬。

“王爷,要不趁和洛护卫说话的功夫,叶儿给您备些吃的吧?”

信王只轻应了声,叶儿随即请入洛慜,再退出去,匆匆忙忙奔向厨房。她将早就准备好的吃食放到炉里热上一热,又起灶简单煮了碗醒酒汤,多舀了碗白粥,添置一副食具。所有准备妥当,她拿起食盒就赶紧往书房去。

连日来,叶儿在王府书房和卧房之间出入基本无人过问;连信王关起门来研究案情,她就侍立在旁,也没驱赶她离开。这份信任实在远甚旁人。但对叶儿而言取得朱由检的信任只是其一,如今她还身负寻找叶向高下落的重任。只是那些卷宗上的字,即便展平了摊在叶儿面前,她也未必能认全,更别说仅仅站在边上斜眼偷瞟上几眼的功夫。这几天,只要信王和洛慜不在府里,她就偷偷溜到街上去,四处搜寻叶向高的踪影。然而她几乎找遍了京城大小客栈,甚至于乞丐和流民留连之地都未现一缕蛛丝马迹,一个大活人真的凭空消失了似的。自诩对京城了若指掌的叶儿也一筹莫展,只能冒险试一试信王对自己的信赖究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今晚,送到眼前的机会,叶儿怎么都不能轻易错过。她敲门而入,正见信王和洛慜已经移到外间。

洛慜正在回禀,听得有人进来,立刻停止说话,安静候立。

“这么快?”信王没想到进来的竟是叶儿。

“王爷可饿不得。”叶儿将东西一一从食盒中取出摆好,再奉上碗筷。

信王看着又摆满一桌子的碗碟,不由微蹙双眉,“下回我一人吃的,不用再做这么许多。”他见食盒里还有一碗汤没端出来,指着问,“那是什么?”

“叶儿自作主张给洛护卫准备的。听说洛护卫去了......去了那种地方,怕沾染上不好的东西回来,喝点这汤水能驱驱寒邪。”叶儿边说边看着信王,她终究不敢擅自就把汤给洛慜端去。

信王哂笑叶儿多虑,却仍唤洛慜近身,“过来坐下喝吧,别白费了叶儿的心意。”他又让出一碗粥,递给洛慜,“我两碗也喝不下,你也喝口垫饥,尝尝叶儿的手艺。”

“谢王爷,属下站着就行了。”洛慜接过叶儿送上的汤,一入口就尝出是醒酒汤的滋味儿,他颇为惊讶地看了眼叶儿,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为了替自己隐瞒,敢当着信王眼皮子底下撒谎。

“好喝吗?”信王见洛慜一脸惊讶的表情,以为他碗里的东西尤为特别。

“就是碗汤药罢了,哪来的好不好喝。”叶儿暗推了把洛慜,让他别自己露了马脚,又奉粥到信王面前,“王爷快些吃吧,不然又该放凉了。”

洛慜一口喝完醒酒汤,三两口又把粥解决了,“谢王爷赏赐。”他放下碗筷,“要不属下还是等王爷吃完了再过来禀报?”

叶儿一听,心里有些失望,自己的计划要落空了。

“何必那么麻烦?而且天色已晚,你早说完也能早点歇息。”信王吩咐叶儿去准备热茶,又对洛慜说,“尽管说吧,我边吃边听。”

“可属下去的地方......恐怕不适宜此时回禀。”洛慜很为难,信王吃得兴致正浓,倘若自己说些尸体、伤口什么的,大大败兴。

“没那么多讲究,说吧。”

洛慜只得称是。他便将白天在刑部殓房与崔呈秀的谈话一五一十,详尽地转述。

信王果真没被寻尸、验尸之事惊扰。反倒是叶儿,开始有些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俩人,放着丢了的前任内阁首辅不寻,却对三具无名尸体的事刨根问底。可当她听得愈多,心里就愈加虚怯。尤其当洛慜说到崔呈秀和客巧玉“遇刺”的时候,她这才想起——那晚上不仅自己就在现场,而且好像一气之下还杀了人,至于究竟杀了几个她根本没有注意——不过如今看来,信王和洛慜苦寻无果的凶手好像就是自己。

叶儿控制不住地慌张起来,毕竟她动手杀过的人至今还从未被真正发现过。她记不得有没有留下破绽,她记不得是不是做得干净,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如何杀的人。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耳里钻进客巧玉说的那个字,火气一下子就从心头蹿上头顶,什么都没顾上。自己那时候想杀的人其实只是客巧玉罢了。中间挡了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事实上,即便让她这个真凶去认尸,她也是一点儿都认不出来。想到这里,叶儿眼前忽然浮现那天晚上,她离开大牢之前,回首所见叶向高的神情。

那一双震惊的眼睛里无不透写着恐惧与万千疑问。

叶儿此刻忆及,老人明锐的双眼真如一柄利剑,横抵在自己脖颈之际,冰凉锋利的剑刃触及温热柔软的肌肤,既惊心动魄又沉静死寂,仿佛一动身、一开口,自己就将万劫不复,一切就将水落石出。她还从未因为杀人而如此害怕过。

更惊险的是,洛慜所言的绝大部分都擦着真相的边缘而过,每句话就像一支飞箭,瞄准自己眼睛飞来,又沿着自己耳边飞过,带起的每一根发丝都像是,此时自己身上因为高度紧张而竖立炸开的汗毛。叶儿根本不敢大口喘息来缓解焦虑,她害怕发出的任何意思异响和动静,都会让朱由检和洛慜起疑,把注意力转向自己。她恨不能立刻夺门而出、跃窗而逃.,从这种惶惶窘迫中脱身离开,实在太难熬了!

洛慜说得十分起劲,信王也听得十分专注,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出身旁丝毫的异样。叶儿决定趁他俩不注意,悄悄退出房去,哪知僵硬的身子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后边的椅子——意外之声生生打断了洛慜的话。

叶儿用最糟糕的方式,引来两人注目。

“怎么了?”信王这才发现叶儿脸色有些发白。

“大晚上的听怕了吧?”洛慜也从没见过叶儿眼前这副样子。

“是,”叶儿忙不迭点头应道,“我一个婢女哪听得了这些可怕的东西。生生死死的,我怕极了,怕一会儿回去,屋里闹鬼呢!”

洛慜不由笑出了声。

“你可别笑,前儿个你听孙大人说起殓房的时候,还没她镇定呢。人高马大,还在锦衣卫当过差,就你那副模样,说出去也没人信呐。”信王讽得洛慜马上收起笑容,他又安慰叶儿,“要是害怕就坐下听,倒杯热茶,捧在手里暖暖。”

“王爷和洛护卫说朝里的事儿,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忙。碗碟一会儿等你们说完了,我再进来收拾。”叶儿怯生生微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信王。

“大冷天,进进出出,一会儿生病了,我找谁给我做吃的呀?”信王不许叶儿离开,亲自起身为她将椅子扶正,邀她坐下,“再说,外头漆黑一片,府里院里也没什么人在走动,万一冷不丁冒出只野猫来,你不得吓晕过去?”

叶儿直愣愣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信王就是不肯放她离开——莫不是,真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信王见叶儿毫无反应,伸手轻轻搭上她的手臂,温柔巧劲拉她坐下。虽然隔着层层衣衫,可分明能感触到一双玉臂寒凉如冰。信王关切地问道:“都吓得浑身冰冷了?”他赶紧倒了杯水,递至两手之间。

叶儿乖乖捧起热茶,尽管烫得手心生疼,但她再不敢推辞,心虚地就怕多说一个字,都会加重信王的疑忌。

一旁的洛慜看得纳闷不已,跟了信王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纡尊降贵地关心过寻常任何一人,即使对他的嫡亲哥哥、嫡亲嫂嫂也未曾亲侍奉茶、问寒问暖。叶儿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异能奇术,转眼的日子居然把信王收得如此服贴。

信王安顿好叶儿,回座问洛慜,“可查出那三人是被何物所杀?”

“从伤口来看分辨不出。属下问了崔呈秀,他说那人动作太快,没看清。”

“那人?可那天在御前,他明明说的有好几个人。”

“属下也这么问他,他说动手杀人的只有一个,其他的都埋伏在暗处。”

叶儿听到人数,心头猛得一颤。该死的崔呈秀,平日里伶牙俐齿、八面玲珑,关键时候居然连扯个谎都不敢!随意虚报一数,洛慜根本无迹可查,就算阻止不了他们,至少又能耗损他们三四日的光景。可现在的“一个人”实在太过惹眼。

信王思忖片刻,问道:“依你看,那人身手如何?”

洛慜不假思索道:“十分了得。”

“这就更说不通啊——”得到洛慜的回答,信王激动地站起身,他满脑子的疑问无处安放,“他既身手了得,一出手便致三人毙命,一人独闯大牢劫走叶向高足矣,何必多带人手暴露行踪?他既已多带了人,为何又一人现身,杀了三人之后反落荒而逃?”

“据崔呈秀所言,是因叶大人大喊一声,那刺客恐怕引来更多狱卒,于是匆匆离开。”

“为何是叶向高大喊一声?难不成崔呈秀是从刺客手里抢下的叶向高?”信王难以想象向来持重沉稳的叶老会如此失仪。

“不、不是——属下后来与崔呈秀又去了趟刑部大牢,”洛慜想亲身演示给信王看当天的情形,但以信王作例太过无礼,于是他只能请叶儿暂时充当正在狱中的叶向高,自己则扮演崔呈秀,而后指着自己和叶儿,对信王说道:“我二人正在交谈,就听见叶大人大喊一声——”他推了把叶儿,“喊一声。”

“啊。”叶儿生硬地张嘴应付,她可不敢往真里去演,就怕暴露身份。

“你这哪有临危的样子——我身后都有人死了!”

“啊——”叶儿硬着头皮又喊了声。

洛慜本想开解叶儿,可看她这副木讷的样子,许是真被吓得不轻,他也只好作罢,继续为信王演示,“崔呈秀说,一看见叶向高大惊失色的样子立刻转身查看情况,结果那三个人已经倒在他的面前,而客巧玉——”洛慜伸出脚踢倒了身旁的高脚案,“也吓晕过去。”

“噗嗤——”叶儿倏然破口一笑,之前的慌张一扫而空。她实在憋不住,这么蠢的理由是谁想出来的?

“笑什么?”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叶儿。

“我——我——我还从没见过真有人吓晕的。”叶儿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

“你也是以五十步笑百步。”信王又问洛慜,“然后呢?”

“然后那刺客就跑了——崔呈秀是这么说的。”

信王看了眼洛慜,回身落座,脸上带着些许不悦,“你出去了一天就拿了这么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回来交差?”

“属下愚钝!”洛慜抱拳请罪,“属下本来也半信半疑,追问了几句,那崔呈秀居然号啕大哭。属下见他真是不知情,此事也与他毫无关系,他就是运气不好碰巧那天撞上了。”

“被你问哭了?”信王难以置信,“看来......真是冤枉他了?”

眼看这两人要软下心,快相信崔呈秀的话,叶儿心里着急,起身道:“王爷、洛护卫,眼泪这东西,能让人看见的一定不是真委屈。更何况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被问几句就要哭天抢地,还不是想博取洛护卫的同情吗?他若真是被冤枉的,就应该和洛护卫吵起来,拼了命要维护自己的清白。哭算怎么一回事儿?”

“你是没看见他那时候的样子,而且各人有各人的脾气,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

叶儿想不明白,洛慜着了崔呈秀的什么魔,一个劲儿地替他开脱辩驳,难不成一餐酒肉就换了个好兄弟?“请问洛护卫,您是从何时起觉得自己冤枉了那个崔呈秀呢?”

“不就是......”洛慜一时语塞。

信王比对自身,觉得叶儿说得挺有道理,“洛慜啊,崔呈秀这种人不得不防,而且得严防死守。你这个早年做过锦衣卫的,还没这丫头想得通透!看来今日是白白错过机会,往后若再单独与崔呈秀询事,恐怕难上加难。”

“你单凭他哭一通就断定他不是被冤枉的,这与我凭他哭一通就猜测他是冤枉的,两者不是一个道理吗?”洛慜显得十分不服气。

“我才不是凭他哭这事儿断定的。”

“那是为何?”

“道理呀!王爷说得很明白了,无论那晚上究竟去了几个人,都不可能在杀死了三个有武功的人之后就跑了!他们放着就在眼前的人不带走,而去顾虑还没出现的人,道理上说不通!更何况,叶向高被劫走的那天,从天而降的至少有十个人!他们都敢在大白天与几十个锦衣卫对抗,却要怕黑灯瞎火的大牢里那几个狱卒?这更荒谬了!”叶儿说得振振有词,都快把自己都说动了。

“对!对!对!”信王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是这个理!我看了卷宗,左思右想觉得别扭,就是在这里!”可当他冷静之后,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有蹊跷,“你是如何得知那天有十个人?我至今所见,尚未有一人能说出如此准确的数来。”

“我——”全心想给自己洗脱嫌疑的叶儿反而弄巧成拙,信王的疑虑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王爷恕罪。”洛慜见她吞吞吐吐不敢说,便自己主动揽下来,“是属下擅作主张,许她那日去看个热闹。哪知横生意外,还没来得及向王爷告罪。”

“不,王爷,这和洛护卫没关系,”叶儿听洛慜说得这么严重,生怕连累他被信王处罚,也顾不上隐不隐瞒,“是我日夜烦他闹他,洛护卫拗不过,才心软答应下的。”

信王见他二人争相“认罪”,扶额一笑,“这王府又不是死牢,出不得进不得,没那么多规矩。我不过随口一问,瞧你俩抢着领罚的样子,好像我非要去长史那狠告你们一状似的。”他喝了口茶,继续问叶儿,“你之前识得叶向高?这热闹都敢凑?”

叶儿被问住,支支吾吾回答:“热闹嘛......甭管认不认识,就凑合着看......闲聊起来多几句话罢了......没什么敢不敢的。”

“王爷,她们底下人就是多嘴多舌,手里忙着嘴里也停不下来。她们哪里会知道叶向高叶大人的事情。”

“对,就是看热闹去的。”叶儿立刻附和,“在府里憋了一个多月,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说到后来,她见洛慜眼神示意,声音逐渐微弱。

“王爷,她入府的时间还不算久,说话也没分寸。请王爷莫要怪责。”此刻的洛慜还是更清楚分寸,替叶儿说好话之余,不忘数落她几句,“你和府里其他的丫头比起来,已经算是颇受照顾,居然还当着王爷的面叫屈诉苦。你倒说说看,哪次要出府我真拦着不让你去了?还不是次次又给铜钱又准你假的?”

“还给钱呐?洛慜出手阔绰呀——”信王听他俩人一言一语,挺有趣味,丝毫没因为叶儿的破坏规矩和洛慜的僭越职权而动怒。

“什么呀......这钱又不是给我使得,我还不是替你去办事儿的嘛......”毕竟有信王在旁,叶儿有所顾忌,只能撅着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信王更是饶有兴致,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你在府外还有私事儿要专门差人办?我怎么不知道?”

洛慜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王爷,“不、不是......哪、哪是什么私事儿。”他心里越急,嘴上越犯磕巴,“属下之前不是和王爷提起过,那个被赶出府的小厮嘛。我、我就是让她帮着多去看看罢了......那些钱呀,也是王爷给的安家钱。”

“噢,是这事儿啊。”信王显得很意外,没想到叶儿还有一副古道热肠的心思,“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出的鬼主意,害得本王莫名破了财呀。”

“我——”叶儿见信王一脸严肃,心里直打鼓,看来明天长史的一通严苛教训是怎么都逃不掉的了。“我认罚。”

信王见她哑巴吃黄连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前次被长史逮个正着,听说整整训斥了大半天,你还嫌不够嘛?”

“她脸皮多厚呀——王爷,即便长史当着全府上下的面罚她,但下回她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罚也罚过,骂也骂过,要不多犯几次错,对不起自个儿的耳朵呀。是吧,叶儿?”洛慜看信王开怀大笑的样子,原本的担烟消云散,也耍玩起来。

“我、我哪是这样的!”叶儿急忙反驳,“那次听长史教训,听得我耳朵都疼——这才刚好没几天,怎么、怎么我又犯错了?说起来,上回我被罚得那么惨,还不是被你俩——”她抬头看了眼正乐得合不拢嘴的王爷,又转而瞪着洛慜,忿忿道:“被你连累的!大半夜把我吵醒,一晚上没睡好,白天还被骂得那么惨——我冤不冤啊!”

“就是,叶儿冤不冤啊!”信王笑容满面,坐下看好戏。

“冤!冤!冤!”洛慜连道三声,赶紧斟满了茶杯,给叶儿“赔礼道歉”,“消消气,消消气。能者多劳嘛!”

叶儿没想到在信王面前,洛慜竟然这么老实,忍不住再“踩”上几脚,“劳什么呀,我城里城外地跑了这么多次,没点慰劳也就算了,连顿像样的吃食也不给。我上街去给王爷寻些好吃的,都是我自己掏的钱。我那些零碎儿,都要见底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洛慜俯下身,小声威胁。

叶儿顺势一把推开洛慜,愤然起身,“叶儿当真已经山穷水尽啦!”

“那你还心心念念,整天想着往外跑!”高出叶儿一大截的洛慜,把嗓音一提亮,声势完全压倒。

“可——我要是天天待在府里,”叶儿边说边小步往信王身边挪动,“又哪能帮上王爷,和你呢?你们多招摇呀,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王府的侍卫长,可我呢?一个小丫头片子,谁也不会提防我。”

信王深有感触,这几日在刑部查案问话,虽然个个都前倨后恭、彬彬有礼,可说出来的话全像是被编排过,没一句听着真切有用。他爽快地拍案决定,“你往后出府啊,就大大方方地出去。要是有人拦你,就跟他说,王爷我准你出入自由。”

这实在是惊喜收获,原本只想着和洛慜一逗一闹,能缓一缓信王这几日的疲劳困倦,哪知意外得了如此便宜,“真的?”叶儿的欣然大喜是从心底喷涌而出。

“你就是不会挑对时候问话。若是假的,王爷何必说出来逗你呢?”

“可王爷刚才不一直在逗我说要受罚嘛!”

“谁说是逗你的?”主仆二人格外合拍,他们相视一笑,“真罚!”

“罚......罚什么?”叶儿怯生生问道。

“嗯......”信王想了一会儿,正色道:“就罚你一辈子给本王做好吃的吧!”

“这罚我认!”叶儿用力点点头,乐呵呵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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